衡中的崛起和县中的衰落

来源：明珠絮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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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“县中衰落”，毕业于县中、上完大学后又回到县城教书的笔者，经历了县中从盛到衰的整个过程。

现在的县中和自己学生时代的县中，虽然办学规模增加了几倍，楼盖得更加气派，教学设备越来越先进，但高考成绩已经不可同日而语。

记得笔者毕业那一届，有两位同学考入TOP2高校，考入人大、南开等名校者不乏其人。

而如今，学校已经多年没有出过清北生，能考几个排名靠前一些的985都不容易。

虽然在学校的宣传材料上，每年的高考人数和升学率永远呈上升趋势，但懂行的都知道，那只不过是扩招的红利。

高中和大学的扩招，使得升学指标能够差强人意，保留了学校最后的体面。

实际上，县中的辉煌已经一去不复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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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县中衰落”表面上的原因，大概有两点：

一个是师资水平下降。

记得在教过我的老师当中，有两位是南开大学的毕业生。

他们由于各种各样的历史原因，落户到我们这个小县城教书，在普通的教师岗位上干了一辈子。

要知道，当年的南开大学，仅仅排在清华北大之后，完全有实力和其他任何学校争第三的位置，那里的毕业生，都是高素质的人才。

在学校里，类似的老师颇有一些。

当然，更多的老师是毕业于普通本专科院校的师范生，但考虑到几十年前的低升学率，大学生真的都是天之骄子，都属于学生中的精英。

可以说，以师资来看，当时的县中并不比城里的差多少。

如今，虽然从学历看县中新招聘老师都是本科以上，甚至还有了研究生，似乎比以前还要强一些，但众所周知，由于高校大幅扩招，现在普通本科乃至普通研究生的素质，其实并不比当年的专科生更高。

而大城市里的中学，已经开始招聘清华北大甚至国外名校的硕士甚至博士。

同时，很多县中的优秀教师，也开始向大城市或待遇更优厚的民办学校流动。

此消彼涨之间，师资差距已经越来越明显。

另一个是生源素质的下降。

在几十年前，绝大多数学生都在本地上学，学生基本上没有流动性，初中毕业后，成绩最好的那一部分全部会进入县中读书。

所以，当时县中汇聚了全县最优秀的学生，其他地区也大概一样，实际上大家是一种最原生态的比拼。

而现在，中考过后，排名靠前的学生绝大部分都去了外地，县中已经留不住最优秀的生源。

师资越来越差，生源也越来越差，高考成绩越来越差，当然也就在情理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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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，很多人可能有意或无意忽略了另外一个重要因素，就是管理。

我们知道，同样是“县中”，衡水中学不但没有衰落，而且还成为了高考的巨无霸，至少在高考成绩上讲，足以和全国任何名校抗衡。

现在人们提起衡水中学，都知道它的“掐尖招生”，“站起来一个，倒下去一片”，成为一个巨大的教育“黑洞”，让其他地方的同类学校无法生存。

可很少有人知道，衡水中学一开始也是一所老师不想呆、学生往外流的县级学校。

它是靠自己独特的管理，逆天改命，不但坚强地生存了下来，而且还迅速崛起，以至于一家独大。

和其他学校相比，衡水中学在下面这些做法上有值得借鉴之处：

一是领导层的稳定性。

衡水中学从李金池开始，在校长任上干了8年，一直到升任市教育局长。

之后，张文茂接任，“超期服役”干了14年，直到去年才退休。

领导层的稳定，既能够保证学校发展政策的一致性，也能够让校领导把自己的职务当成终生的事业来干。

在很多地方，校长隔几年就换一个，校长也没有把学校当成干事业的岗位，而是当成了升职的跳板。

校领导的心就不在教育上，当然教育也就难以搞好。

二是学校有较高的权威性。

熟悉县域官场生态的人都知道，县中的校长在同级别干部中是最没有实力的。

在管理学生时，其他实权单位一个普通工作人员的电话，就足以让校领导收回成命。

而在衡水中学，虽然有着严厉得不近人情的校规校纪，但执行力却非常有保证。

据说，一般人的说情在衡中校长那儿都不好使。

相信人情因素在任何地方都存在，但至少衡水中学人情的门槛较高，高到足以将人情因素的干扰降到最低。

三是管理的科学性。

很多地方去衡水中学参观取经，都照抄衡中的作息时间表，抄衡中的管理规定，学衡中的跑操，学衡中的军事化管理，其实是都没有学到点子上。

其实衡中从本质上讲，实行的是类似于现代企业的绩效管理，保证了公平和效率。

比如衡中在用人上，是典型的能者上，庸者下，中层干部包括校级干部的选拔，都以实际成绩为衡量标准，大家之间有竞争，但所有规则都在台面上。

浙江师大蔡伟教授曾在文章里介绍过，衡水中学真正打破了论资排辈与任人唯亲的怪圈，只要你肯努力，有能力，你就一定能找到自己的位置。

有的老师工作才5年，就担任了年级副主任，很多校级领导包括现任的校长，很多都是从普通教师、普通班主任岗位上成长起来的。

在这个基础上，再去对教育教学进行精细化管理，也就水到渠成。

但毫不夸张地说，在很多县中，校园里有着我们体制内所有的弊端，有的人连班主任都当不好，管学生都不会管，却托托关系就能捞个一官半职，然后堂而皇之地给老师们开会布置工作。

这使得老师们内耗严重，一些人的心思不在教学上，有的人想旁门左道想晋升，有的人得过且过混日子，有的人忙着办班挣钱，真正有本事的则选择离开，另谋高就。

这样的校园生态，当然教学成绩不可能好。

很多人都认为是衡中式学校的崛起加剧了县中的衰落，但从另一个角度讲，是县中自己不争气，才成就了衡中式学校的崛起。

如果自己不改变，就算没有衡中，也会有其他学校来抢你的师资和生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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并不想为衡水中学站台，但衡水中学在管理上的优点，确实值得县中学习。

我们改变不了整体的大环境，大城市得天独厚的条件县城永远比不了，县中开出的条件再好，恐怕也招不来清北的学生当老师。

但我们可以通过管理，调动教师教和学生学的积极性，留住优秀的师资，留住优秀的学生，不让他们外流。

农村和县城的孩子，有着更加吃苦的精神，完全可以凭自己的努力，闯出一片天空。

这或许是衡中崛起带给我们的正面启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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